王子與薔薇

今年，是第二個沒有父親的父親節。

我與父親最後的接觸，
是我握著他冰冷而僵硬的手。
雖然我極力想傳遞手中的溫暖，
卻喚不醒他緊閉的雙眸。
「不，這不是爸爸！」我心中吶喊著。
爸爸的容顏，不該是這樣毫無血色的，
蒼白的像張紙一般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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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小，我就是爸爸的掌上明珠。

約莫幼稚園時，
爸爸將腳踏車前面加裝了一個座墊，
每天黃昏時分，爸爸總載著我，漫遊在田邊小路上，
看天、看雲、看蓮、看蟲兒......
悠閒而愜意，
這就是我最溫馨的童年。

初初學寫字，是爸爸握著我的手，一筆一劃慢慢描的。
有一次翻頁時，我的手不慎被新紙割傷，
沒有流血，小小的傷口卻齧咬出極大的痛楚。

或許是獨生女的緣故吧？我脾氣中帶著嬌縱且任性的成分。
所以，我開始生氣，且不讓爸爸看我的傷口。

無理取鬧了許久，爸爸急了，接著......
一個辛辣的巴掌烙在我頰上。

嚇呆了的我，馴服地讓爸爸幫我的手擦藥、貼OK繃。

爸爸總是笑咪咪的，很少生氣，
但我永遠記得，那一生中唯一的一巴掌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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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我和爸爸差距了48歲的年齡，的確在我們的溝通上劃下了一道鴻溝。
年輕氣盛的我總愛反駁爸爸，覺得他的思想太過迂腐、過於制式，
就像「背影」中的朱自清般地自以為是。

爸爸也曾在月台上為我送行。

每次由台南要回台北的大學宿舍時，媽媽總塞了一堆東西給我，
爸爸怕我拿不動，堅持要幫我提到火車月台上，
看著我上了車、就定位後，他才放心地回家，

這樣溫馨地接送情，即使我結了婚，也從不間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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懷了丞彥後，深怕重蹈第一胎早產覆轍的我，決定避免舟車勞頓。
整整一年，我沒回台南探望日漸虛弱的爸爸！
但......
任何的悔恨都挽不回爸爸的生命！

整理爸爸遺物時，發現了我因無法回去陪他過父親節，
而郵寄給他的兩件名牌襯衫。

襯衫仍完好地裝在塑膠套中，未曾穿過。
媽媽說，太貴了，他捨不得穿，想說喜宴或重要場合時再穿。

真的好心痛，
我想，與其穿名牌襯衫，爸爸一定更希望我回家陪他過節吧？

回想那天，接到媽媽哽咽的那通電話時，
我腦袋唰地空白，
然後，直奔機場，希望能有轉圜的機會。
我不斷地告訴自己，爸爸只是昏迷了，
或許我回去時，他會奇蹟似地甦醒。

然而，當我衝進屋內的那一刻，
迎接我的是一聲聲肅穆的佛號，以及失去氣息的父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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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！
我說過，等丞彥三個月大時，我要抱他回來給你看的呀！
為什麼你不等等我呢？
你還沒看過丞彥是多麼的可愛啊？

或許是你的在天之靈保佑，
丞彥出生時腎水腫的問題，如今已消失無蹤，
只要定期追蹤觀察即可。
謝謝你，爸爸，你的愛，
會陪在我們身邊，
直到.......
我們在天堂相遇的那一刻！